夜色像一层厚重的布覆盖城巷的每一个转角。墙面潮湿，苔藓在灯光里显出暗绿。雨水仍沿瓦檐滴落，石阶被击出清脆的节拍。远处招牌的霓虹把夜吞成碎光，像一条会低声说话的蛇在阴影里蜿蜒。行人稀少，只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回到墙角再退回到巷口。夜色中，一道身影穿过光与暗的缝隙，她的名字叫婷婷。

婷婷在门槛前停留，指尖触到铜门把，轻轻一拧又放开。小摊的灯影摇晃，影子被拉长又缩短。她进去又走出，像把夜晚分成一格一格的格子：进、出、又进、又出。巷口的水坑映出她的影，雨后的味道混着铁里汽的气息，混着熟悉的汤香。街角的老妇人用旧碗盛茶，目光在她身上短暂流转，又落在远处的灯。

回声沿砖墙走来走去，仿佛知道她的秘密。门缝里洒下微光，把脸分成两半，一半青铜，一半被水汽打亮的白。她的名字在墙上轻轻敲击，节奏让夜安静下来，像有人在远处点着火柴，照亮沉睡的窗台。猫在巷角蹑手蹑脚，尾巴画出一个弯圈，落在她步伐的节拍上。她继续前行，脚步与回声相互传递，像一段看不见的对话。

口袋里握着一枚旧钥匙，边走边擦拭，像抚平记忆的褶皱。钥匙微光照见她眼底的波动。经过一扇有些年久的木门，纹路像时间磨出的河。她推门又走出，仿佛绕着一个圆圈的梦。夜的气味沿着发梢滑落，落在墙角的水盘里，泛起微弱的涟漪。

钟声在空中拉长，她站在巷口尽头，看见雨丝把夜色洗得透明。路灯的光心跳般在水洼里游动，婷婷的影子被吹成两条，汇合在她回望的目光里。她没有停留太久，只把未说完的话留给风，把寒凉交给墙面，让回声继续承载她的名字。黑夜的边缘，城门的风把她送向远处的灯，像把夜色分作无数条通路，等她一一走过。